第 20 页_四幕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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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笑了下,一只手却已经从包里掏出了录音笔:“来吧,把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一遍。”

  果然,是有备而来的。

  录音笔一开,,Mrvy的工作开始,恩静的陈述也开始。只不过这陈述进行到一半就被人打断,有熟悉的男音身自后传来:“巧啊!”

  是连楷夫。

  恩静条件反射地轻皱起眉。

  可谁知这一回,让她错愕的是,厮的重点竟不再是她。

  不等两位女士开口,Cve已坐到了Mrvy身旁,桃花眼邪气地朝恩静眨了眨:“放心吧,今儿不找你。”再然后,深情款款地望向身旁绝美的脸:“靓女,真巧啊!”

  他找的是Mrvy。

  可事实上,Mrvy连理也没理他一下,只一双眼扫了扫桌上的录音笔,示意恩静继续。

  Cve明白了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于是恩静的陈述继续,Cve的桃花眼也继续。这厢两名女子正专注于恩静口述的事件,那厢他则紧紧盯着Mrvy美艳的侧边脸。Mrvy原不打算理他,可被持续不断地盯了那么久,谁能没反应哪?

  Mrvy怒了,忍无可忍地扭头过来时,却见厮笑眯眯地指了指录音笔:嘘——人家正录音呢,别出声。

  只是那双精明的桃花眼,在盈盈笑意下,却划过了丝深沉的情绪。

  那是在听到恩静的陈述:“其实我觉得不对劲,离开那晚她告诉我,关于奎宁中毒案她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连楷夫眼中精光一闪。

  下一秒,已拿起手机按下短信:和你老婆在一楼咖啡厅约会呢,来捉奸吗?

  收件人,阮东廷。

  果然五分钟后,阮生大驾光临,看到的就是好友死皮赖脸地粘在Mrvy身旁的场景。

  此时恩静已大致陈述完毕,阮东廷坐到她旁边时,就听到Mrvy问:“所以你觉得,她可能出事了?”

  恩静下意识地往阮东廷处瞥一眼:“我不确定,但一天联系不上她,我就一天不放心。”

  “Iget!”Mrvy收起录音笔,“我会尽快查明她的去处。”说完又转头向刚坐下的阮东廷:“阮先生,你娶了个好太太。”

  话中似有话,阮东廷微微颔首:“阮某和颜小姐看法一致。”

  只听她轻哼了哼:“最好是!”回过头,伸手拍了拍恩静手背:“那我先走了,一有消息马上联系你。”

  “好。”

  结果Mrvy一起身,用目光锁了她大半天的桃花男也跟着站起:“一起去喝杯咖啡?”

  Mrvy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瞥了他一记。

  “当然,如果你现在没空……”

  “不,空得很。”她口气淡淡:“只是对你这种是女人都能排队的花花公子,本小姐永远没空。”

  话毕,女子高傲地起身,踏着优雅步子离开了咖啡厅。

  徒余身后的连楷夫,对着美人的背影,勾起了一抹胜券在握的笑。

  阮东廷的语气难得这么调侃:“稍微收敛下吧,你这样,看上去真像是只准备活剥兔子的豹。”

  “男人看到想吃的女人不都这样?”

  “哦?”阮东廷似笑非笑地转头,睨了身旁的恩静一眼,话音低低柔柔:“是吗?”

  话中似有含义。

  她的脸“噌”地红了起来,被这暧昧的问题和他暧昧的目光弄得不知所措,再加上旁边那好事的连大少调侃的眼……

  不过很快,又听阮某人说:“连总,你可以滚了。”

  “是该滚了。”Cve愉悦地站起身,那唇角散不去的邪魅笑意似在昭告众人——半小时前,Mrvy违章停泊的跑车已被阿Sir“眼尖”地拖走了。而现在,他,连楷夫,该做的就是赶到她身边,施以他的救美大计。

  待Cve离开了咖啡馆,恩静脸上的红痕还未退散,不过她心中有疑惑:“我怎么觉得看到连楷夫想追Mrvy,你似乎还挺待见的?”

  “是挺待见。”

  “为什么?”

  阮某人浓眉微挑,睨向自家夫人:“你说呢,‘阮太太’?”

  “我?我不知道啊……”

  “那就继续‘不知道’吧。”

  “为什么?”

  “朽木不可雕。”

  恩静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可饶是如此,双双起身要离开咖啡厅时,他还是朝她伸出了手。

  恩静怔了怔。

  其实不是第一次了——以往在公众面前,在报纸上,他永远牵着她的手。可这一次——不,不一样了。咖啡馆里人影寥寥,众人各司其职,谁也没注意到这一方。

  可他依旧伸出手。在无人看得到的背面,朝她,伸出手。

  恩静微微一怔,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轻轻地将手置入他掌心。

  一对光鲜的男女牵着手离开了咖啡厅。那男子高大冷峻,酷着一张脸。而那女子纤细温文,在他身旁,唇角慢慢慢慢地,勾起了丝甜蜜的笑——

  “阮先生?”

  “嗯?”

  “其实,我还蛮喜欢你牵我的。”淡淡红晕爬上她耳角。

  可阮某人却连眼角也没动一下:“说错了吧?”

  “啊?”

  “不是‘蛮喜欢’,”行至电梯口,他用不牵她的那只手按下了办公室楼层,方转过头来,傲娇着一张脸:“是‘很喜欢’。”

  “阮先生!”

  光滑的电梯门上映出的那张英俊的脸,也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然而,轻松的氛围也只能维持到这了。

  晚上七点钟出头,众人正聚在餐桌旁喝汤,恩静接到了Mrvy的电话。

  好友的口吻很严肃,带着某种大事不妙的沉重感:“阮初云的座驾是不是一辆红色奔驰?”

  “是啊,你找到她了?”

  “车牌号是XXXXX?”

  “对。是不是发生了……”不安瞬时窜上她心头。

  然后,听到Mrvy凝重的声音:“她死了。”

  手机“砰”了一声,掉到餐桌上,震惊了四座。恩静整张脸“刷”地全白了。

  众人面面相觑,唯阮东廷先反应过来:“是Mrvy?”

  是的,电话那一头,还有Mrvy焦急的呼唤:“恩静?恩静?”

  却被阮生一把接起:“我是阮东廷。”

  这时Mrvy又说了些什么,恩静已经听不到了。此时的她正以一种震惊混合着痛楚的神色,将目光缓缓对到了秀玉脸上。

  瞬时间,婆婆如临大敌:“难道是……”

  是。

  阮东廷已经挂上了电话。

  餐桌上瞬时沉寂如死。

  所有人,从俊仔,到妈咪,到恩静,目光全数落到他身上。那张冷峻的脸上此时只有可怕的森冷,而恩静就坐在他身旁,在那张冷森森的面孔下方,看到了他发着抖的手。

  永远刚毅的镇定的运筹帷幄的手,原来,竟然,也会有发抖的时候!

  蓦地,阮东廷站起身,大步踏向门外。

  “大哥!”

  “东仔!”

  恩静站起身:“妈咪,我跟他一起去!”

  “好、好!快去!快去!”永远严肃镇定的张秀玉已经不再严肃镇定了,惶恐如魔魇,席卷了吞噬了她。

  一旁俊仔就像是猜到了什么,豆大的泪滴开始滚落,小手慌乱地抓上她衣角:“大嫂、大嫂我也要去!”

  可一行人匆匆赶到现场时,警察已抬着尸体,准备上车了——“前天晚上,一辆红色奔驰夜闯狮子山,可能是灯光太暗,连人带车,摔下了山崖。阮总,那个人……应该就是你妹妹。”大半钟头前,在电话里,Mrvy用低沉的声音对他说。

  此时白布罩在尸体上,可只消看一眼,他便知,那人定是初云无疑——那只外翻的、沾着干涸血液的手暴露在白布之外,苍白的皮肤黑红的血,手腕处是初云最喜爱的那只表,不远处坠毁的火红色奔驰里,还有一只……初云的行李箱。

  一切,尘埃落定了。

  俊仔已经傻了,呆呆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而阮东廷呢?明明警方已经一再阻止,他还是沉重地、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紧紧牵住了那只血液干涸的手。就像着了魔中了邪,紧紧地,抓住一只死人僵硬的手。

  那尸体,至少已在风中吹了两天。

  “阮先生……”

  Mrvy朝再一次开口的小警员摇了摇头。也不知为何,竟真的奏效,瞬时间,一席警员全闭上了尊嘴,看着阮东廷目光空洞却紧握着初云的手,那一只沾着干涸血液的、属于妹妹的手,走向警车。

  一路沉默。

  回到家时已经是半夜,可秀玉还端坐在正对着大门的沙发上,愣愣地。直到一行人进门,她看到恩静拖着的东西时,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进沙发里。

  那是初云的行李箱,以及警察从车里取出来的……初云的包。

  终于,秀玉终于捂住脸,崩溃地哭出声音。

  “妈咪、妈咪……”俊仔哭着跑到她身边,双手紧紧抱着秀玉的肩膀:“妈咪……”脸上泪痛痕早已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可突然间,他松开抱着秀玉的手,恨恨地转过头来:“都是你!都是你!”

  怒火指向的,竟是他向来最怕的阮东廷!

  “为什么要把二姐赶出去?”

  东廷脸上沉痛如死。

  “为什么要害她那么晚了还一个人开车上山?为什么不让她回家?为什么?为什么?”

  他没有出声,就站在那里,任由俊仔愤怒的拳头一下又一下捶向自己。

  夜一分分沉静,这一晚,阮东廷没有回房间休息。

  许是惯了身旁有温暖的怀抱,没有他的夜,开始冷得难以入眠。恩静睁着眼,在森冷孤寂的房里,眼前一遍又一遍浮现着下午尸布被俊仔一把掀开时,初云那张被碎玻璃割得血肉模糊的脸。

  也不知多久,终于,她轻叹了口气,起身披衣,拉开了房门。

  走廊尽头的书房里,有昏黄的光从门缝底透出。她在门上轻敲了两下,没得到回应,便直接开门进去。

  在那里,书桌后面,阮东廷正背对着门坐着。高大的身躯一整个陷入靠背座椅里,在散发着淡光的立式灯旁,看上去那么孤寂。

  恩静来到他身旁:“回房吧。”一只手轻轻地搭上了他肩膀。

  可被搭的那一处——不,或许应该说,被搭的那个人却动也不动,寂静如死。

  “阮先生……”她蹲下身来,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也移了位,轻轻地,抚上他冰冷的手背。

  “她小时候怕黑。”那一瞬,男子突然开了口,“那时我们住在半山上,晚上偷溜出去玩时,她总要我紧紧牵着她的手,说‘大哥,如果旁边突然出现一只鬼,你一定要握着我的手,不要让我被它拖走’。”

  所以这一个晚上,看到她的手露在尸布外,他不管身旁警察如何告诫,也执意要握着她的手。

  因为她要去的地方,周遭全是鬼。

  而他,只能送她那一程。

  “阮先生……”

  “她那么怕黑,我却不让她回家,那么晚了,我不让她回家……”被她覆住的那一只手终于轻轻地,轻轻地,发起了抖。终于,他再也说不下去,深吸了一口气后,紧紧闭上了眼睛。

  仿佛全世界的灯都灭了,因他沉痛地闭起眼,所有的光亮突然之间,丧失了意义。

  许久,恩静才听到他低沉的嗓音:“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不出书房,不说话,不进餐。

  整整一天了,他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恩静送了几回粥进去,全一动不动地摆在原处。想让妈咪去劝他,妈咪却摆了摆手:“随他去吧。”

  那声音里的虚软无力,让恩静也不忍再开口。

  只是有些事,终究是需要有人去做的。

  比如这一个下午,警局来电让阮家人去取初云的遗物——除了昨晚带回来的行李箱和包包,后来警方还在坠毁的车里搜出了一些初云生前的东西,让阮家人过去领取。

  阮生闭门不出,妈咪在房里一坐就是一整天,这任务很自然地,就落到了恩静身上。

  和她一起起去的是Mrvy。

  “查出为什么会坠崖了吗?”Mrvy问。

  “查出来了,阮初云的驾座刹车失灵,在坠崖之前她曾试图刹车,可是刹不住。”警方回。

  “刹车失灵?好端端的刹车怎么会失灵?”

  “这个还在进一步探查中。”

  恩静眉头紧锁,从头到尾,只静静听着Mrvy与警方交谈。

  “怎么了?你不对劲。”直到走出了警局,好友才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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