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无双无对 春江花月夜_我的江湖为何如此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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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无双无对 春江花月夜

  各处议论声中,杨恪听到旁边那处亭子,那三个形貌各异的青年,正说着:

  “侯兄,今晚你若夺魁,这万两黄金,可得赞助小弟些,待得——”

  “寇兄,你高看我了!”

  “诶——”

  三人互相调侃着,杨恪没怎么注意,四处寻看,一个个灯笼悬于四处,虽然夜深,但天上明月高悬,地上灯火通明,却也不比白日差上半分。

  那露台上,忽然一暗接着又一明,瞬间吸引住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咚!

  一声鼓声,一道人影落在露台上,数十位美丽的女子几乎同时踏入露台。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最先出现的那女子,虽然她们的衣饰大都一样,但那一身舞服,她穿着,就有着说不尽的魅力在。

  笙箫齐鸣,舞步律动,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都投注在那女子的身上,哪怕她的相貌,隔着一层面纱,谁也看不清。

  但想来,再如何美貌,也不会胜过伴舞的那些女子多少。

  但此时,她却牢牢的吸引住了所有人的心神,无论男女,在场的人,无论之前在说什么,谈什么,都不自觉的被她吸引了注意力。

  裙纱飞扬,那一双眼睛,每个人都像是能看见,也好像是能看到每个人。

  也不知过去了许久时间,随着衣裙的舞动,舞者消失在夜色中,此时,无人不生出怅然若失的感觉。

  一个个武者,本来是要把握自身,求道求佛,但此时,却不免生出若得此女青睐,却可不顾一切的感觉。

  杨恪虽然也被吸引,但是却没有那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更没有生出在这女面前,将自己所谓的‘才华’,不顾一切抛出的心思。

  转过头来,握着可人的手,又看向另一个,像是一点也没被吸引的人儿。

  苗若兰这时站在石凳上,朝前抓着,面前桌案上,摆着的糖果,被她全抓到了自己身边。

  之前杨恪可是限制着她,糖果让她吃的稀少,这会,她好像实现‘糖果自由’了。

  虽然全抓到了自己身边,但小小的肚量,早早都被填满了,这会却也只能看着。

  杨恪终于看到了此间的主人,这位越王,倒也不出杨恪所想,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王者之气没看出来,但这富贵之气,却是‘咄咄逼人’。

  他身旁所坐,却是一道士,一位峨冠博带的老道。

  这老道身穿一身看似寻常的道袍,但穿在他那比常人明显高大挺拔的身上,却有着一股出尘飘逸的意味。

  他像是坐在那里,又像是不在,和这身边那位‘富贵闲人’截然不同,但在这时,在此间,却别有一番意趣。

  一仙一俗,正和道家两仪相生相克之理。

  看着他像是淡然一笑,眼睛扫过诸多亭台,那是一双,杨恪从未见过的眼睛,一双与世无争,满是坦率,满是飘逸,满是真诚,满是无情的眼睛。

  仿佛在阐述着什么至理,清净如水的眼神,却又像是什么也没有说。

  “那是谁?”

  “天师教,第四十二代教主,张正常!”

  旁边的亭台中,一问一答,却也正好解开了杨恪的疑惑。

  天下玄门,若论正宗,却是一东一西,西是昆仑,据传乃是元始道场,自绝地天通之后,玄门散落天下,至天师张道陵于汉中传道,之后几经波折,至龙虎山中,立道统至今,已然四十二代矣!

  代代天师,皆是威能无穷之人,只是江湖只闻其名,素来不见其人。

  虽然不入风云谱中,但在兵器谱上,【三五斩邪雌雄剑】向来都在前十之列。

  就是那传至上古的十大神剑,一半都不及它。

  只是风云谱,向来记述江湖风云人物,而天师教,虽然名传江湖,但却又像是淡然世外。

  至于威名,世人皆不知,正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名。

  “原来是他!”

  那正常之名,杨恪方才明悟,不怪他没猜到,就像是平常时间,偶然得到一份请柬,邀请你去迪士尼玩耍,上面写的邀请人是比尔。

  不会有人认为这是比尔盖茨邀请自己来着,比喻不太恰当,但道理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可惜了,有这位在,诗会定然十分的公平,可惜了万两黄金了!”

  “这又什么,仲少你可以去寻这百万两万金的那位,你要的军资不就全有了。”

  “陵少又在嘲笑我了,那百万两黄金岂是好拿的?”

  “其实也不太难,据我所知,唐国已有大臣串联,罢黜贵妃,以此逼迫李恪现身。”

  旁边凉亭中的话,忽然让杨恪一惊,他凝神听去,只听得那凉亭中人继续说着:

  “此计可谓是十分歹毒了,天下哪有儿子不念母亲的,只听那首《游子吟》,我和陵少哪怕都是孤儿,也无不心有触动,尤其是陵少,刚听得那首诗,他可是哭过的——”

  说话那人,说道这里,却是忽然顿住,片刻后说道:

  “陵少,你我二人正愁没啥大事可做,不妨咱们去助李恪小子这一把,他那般大的家业,想必也不会在乎给我个一万两万金子的!”

  后面的话,杨恪没去听了,虽然知道自己牵连了不少人丢了性命,甚至杨恪还做了不少力所能及的补偿。

  但若为此牵连娘娘被罢入冷宫,不知要遭受多少折磨。

  那时,杨恪能做什么,等到一切无可挽回时,去做洪易、范闲么?

  可到了那时,就是复了仇,可那又如何?

  “杨恪——”

  杨恪听到了,可人自然也听到了,此时她望着杨恪,眼目中满是担忧。

  她如何不知爱人心思,生怕这时,杨恪会因为顾忌她而做出让自己一生难受的选择。

  她用着鼓励的眼神望着杨恪!

  ——

  “唉,如此之诗,味同嚼蜡啊!”

  看着一首首传阅而来的诗篇,其中不乏秀美词章,可遍阅之后,台上品评的人中,有一人忽然说得。

  “江南才子、江北才俊、乃至所谓风流之辈,吾观之,竟无一人值得称道!”

  那些所谓饱学之士的品评,正在品茗,随意观着台上轻舞的钱俶,随手翻过传阅至他身前的纸帖,也是在轻轻摇头。

  “道兄,你不是请得一人,言之乃文才卓绝之辈,怎不见其鸿篇?”

  望向一旁的张正常,在钱俶翻越之时,张正常就已经查看过了,没一首入眼的。

  依着他的眼力,不需要离得这么近,甚至在那些小厮们,踏着彩桥过来露台时,他就已经全部看过。

  此时听得钱俶问话,他淡然一笑,道:“无妨!”

  这时,随意一看,就看到了杨恪所在的亭台,和其他亭台中的俊男少女们不同,这是一家三口,外出春游的模样。

  钱俶只能摇着头,也不去看了,听着耳边女侍,在他身边念着一首首诗词。

  只是,今日之题,不但限定了题目,还限定了内容,这限制太严,考生们只是按照题目敷衍成文。

  可诗词之道,岂能束缚思想,若只是题目限制,倒是还能出得名篇,可连内容也限制了,甚至文法都限制了,在那一二佳句上补足。

  倒是能勉强得些韵味,却也匠气太重了。

  真正才子,就是勉强一题,也多半不会满意,张正常扫过诸多亭台,见得许多闻名天下的才子,只是提笔,挥舞两下,却大多都放下了。

  万两黄金,固然诱人,但对一些才子来说,用如此匠气的诗词,写得如此篇章,那也未免太过丢人了些。

  而传阅来的,大多都是不在乎名声,心中只念富贵之辈。

  这等人并非无才,只是大多有才无德罢了,见得自己邀请那人,并无动笔,张正常反而心中欣慰。

  他其实对杨恪的文才并没多么在意,只是感应到了杨恪身上怀有的那股剑气,这才邀请他来。

  为的却不是文,而是武了,钱俶不知,这才误会。

  毕竟他这诗会,办上一次,也是耗费不少资财的,饶是越国豪富,又不修兵甲,他也不是时常办理,而是三五年才办上一次。

  每一次都是邀得真正的大人物一起,联合来办,就像是这次邀得张正常一样。

  每一次都落得好大人情,一来二去,倒也让诸国不敢动他们越国了。

  武当的掌门,移花宫的宫主,泰山派的掌门,璇女派的掌门,天师教的掌教,天香谷的谷主——这些人物,每一代都来过,甚至远些的,钱俶曾知父亲,当年曾请得当今天山派掌门人唐晓澜。

  这也是越国的生存之道。

  出自诗会的名篇,说来也是文化盛事,可近些年来,却是一次不如一次,这有命题之文限制才华的缘故,也有那些名篇,实在不是这等场合可得。

  微微一叹,随意粘出几张纸来,却是勉强入耳的,好像最终,也只能在这几个中选一个了。

  张正常忽然回望杨恪所在亭台,他见得,本来闲坐的杨恪,忽然起身,挥笔在纸上泼洒着。

  这位?

  竟然也要掺合这等俗事中么?

  张正常微微有些失望,钱俶为越国国主,但却是在三国一会的夹缝中求存,可天师教如今,四十二代传承之后,也有艰难。

  虽然四十二代,克服种种,才有这张姓一家之传。

  可如今,也逐渐有了几分艰难。

  这却不为外人所知。

  天师教下一代,张正常的儿女固然天资不凡,可比之那位,就差了许多了,等张正常百年之后,这家业若落入外人之手——

  张正常虽然久有扶助同道,但也是只得一二外援,可未来,能不能助他家业传承,他也不知。

  只能是寻得更有力的臂助,恰逢杨恪,见他夫妻二人,像是一门所出,又都俊逸不凡,以为是哪家隐世门派。

  逍遥?

  移花?

  可都不像?

  不过虽然猜不透来历,张正常还是特意结交一番,当然也有,借此机会,窥得来历的心思。

  身为天师教主,他绝对不像外相那般,飘然世外。

  那是给外人看的。

  此时,他不禁好奇杨恪书写的是何等诗篇,他觉得杨恪实在不像是那些薄德之人。

  这处的动静,倒也引来了旁边凉亭的注目,偶然扫来的目光中,也透着几分好奇。

  毕竟,杨恪这一行人,其实早已然引动了不少人的好奇心。

  能得越王钱俶和天师教主的邀请,自然不会是寻常人,可如此拖家带口的,也是罕见。

  一番挥洒,像是一气呵成,如此这般的,必然是心中早已有定案,这时挥笔录下。

  落笔,杨恪随手一抛,笔入湖中,早有小厮在旁,此时捧起案上的纸张,朝着露台奔去。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张正常早早瞧见了是这一句,他也是饱学中人,对于这一句,心中也常思过破题。

  虽然也有些心得,但却从无表露。

  这句残诗,像是开篇之辞,一开篇便就题生发,勾勒出一幅春江月夜的壮丽画面:江潮连海,月共潮生。

  江潮浩瀚无垠,仿佛和大海连在一起,气势宏伟。

  如此之题实在难续,可这时,看得杨恪以一句:海上明月共潮生。

  实在没有比这一句,更恰当的接续了,仿佛,这应该是这般。

  一轮明月随潮涌生,景象壮观,一个“生”字,就赋予了明月与潮水以活泼泼的生命。

  接的如此之好,如此之妙!

  再看得下一句: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月满拦江,再无比这更恰当的接续了,一句一句的看着,待张正常看到: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前文说过,以诗言志,我诗既我思,一句句将月满拦江的美景诉说的清明澄彻,仿佛使人进入了一个纯净的世界。

  而这时,恰是自然地遐思冥想,神思飞跃,探索着人生的哲理与天地的奥秘。

  这种探索,古人也已有之,如屈原《天问》:“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可这诗,却在此处却别开生面,没有陷入前人窠臼,一句“代代无穷已”的人生和“年年只相似”的明月得以共存。

  及至最后一句“落月摇情满江树”,这结句的“摇情”──不绝如缕的思念之情,将月光之情,游子之情,诗人之情交织成一片,洒落在江树上,也洒落在读得此诗之人的心上,情韵袅袅,摇曳生姿,令天师教主也不由得心醉神迷。

  不用去问,不用去言说,张正常已然明了写诗之人是谁了,这时抬头去看,就见得,原本卓尔不群的孤傲青年,这时,摇身一变,已然成了翩然美少年。

  果然是他了!

  台上,不住摇头的老夫子,忽然呆愣住了,看着落到案上的诗篇,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得。

  一句句读过,他没见过这等更好的诗篇了,或许见过听过,但最少这时间,这一篇诗,就是他心目中最好的诗了。

  见他呆愣,他附近桌案的一人,探头来看,看得桌案上的诗篇,一句一句的念出,周围听得之人,这时齐齐涌来,将此处围得密不透风。

  钱俶这时听得背后的念诵声,刚还觉得吵闹,只是片刻,就愣住了。

  摇着头,待一句一句听完,他竟潸然泪下。

  到处亭台上的卓然之人,写了诗的,正静等结果,没写诗的,多是冷然等着露台上出结果,甚至有些人,都想好了嘲讽之言。

  自古,文无第一。

  有人说,文人相轻,但这不是相轻,而是看不得,我明明比他才高,却活的不如他,这如何甘愿呢?

  此时见得台上喧闹,俱都抬目去看,露了真容,灯火之下,旁边露台其实也瞧不清楚,不过,若都是高手,这屡屡杨柳枝叶,其实也不能当做屏风。

  露台上的张正常,隔着数百丈距离,都看的清清楚楚,更不用说这区区几丈宽的距离了。

  台上的喧闹,是这处凉亭小厮登台之后,才起的,都看的清清楚楚。

  隔壁露台,忽然响起一声:“仲少,你的打算要落空了!”

  “唉!陵少,你又在奚落我了!”

  杨恪看向了隔壁,微微拱手,对面三人这时,齐齐回礼。

  “不知杨兄是写了何等鸿篇,竟致诸位夫子不顾体面,越王潸然泪下,倾动天师?”

  这时,那折扇青年,探身朝着杨恪,好奇问着。

  杨恪看了看他的折扇,问道:“可是‘多情公子’当面?”

  那折扇青年,唰的,展开扇面,一面空白,这时他转过另一面来,杨恪看到上面画着一些女子,心道,果然是他。

  再看那两位,这时也在好奇的瞅着他看,他微微也猜到了这两位的身份。

  没想到,他们辗转还是来了扬州。

  只是本来该是‘扬州双龙’的两位,这一次的出生点,却是津门,不过若是往后,倒还是贴切的‘大唐双龙’了。

  “恪少,你看我这么久,是不是觉得我有一道灵气,自天灵盖上直涌而出,遮都遮不住,有没有想要借我万两黄金,助我成就一番事业的打算。”

  那像是寇仲的少年,这会嬉笑说着。

  杨恪看向他,说道:“仲少一本人才,自然是锥处囊中,无论如何也遮不住的,不过杨恪如今,事事艰难,倒是不能举荐仲少为国效力了。”

  说着,杨恪一叹,想起曾经记述他的那篇故事,可能是他最喜欢的江湖人之一了。

  若是做上大将军,想来也是匹敌项王的无双战将了。

  “有一块玄铁,赠予仲少,期待来日,听得仲少之名,杨恪当赋诗颂之。”

  说着话,杨恪取出一块玄铁来,抛了过去。

  拳头大的玄铁,看似很少,但是却颇重,杨恪抛过去,寇仲连忙接住,身子还轻轻一晃。

  这一块玄铁,足足有几十斤重,捶打开来,掺合精铁,那就是一柄上乘的武器了。

  若是能再寻得些许其他的神材,足可炼成一柄神兵了。

  毫不客气的收起,寇仲再拱手道:“多谢恪少所赠了,寇仲就等着您的诗了。”

  却是对自己做成一番事业,极有信心,如此人物,如此自信,自然是极有魅力的。

  几人说着话,这时台上的动静稍些,露台上的灯火,逐渐变暗,几息之后,呜呜的箫声响起。

  一声唱词:

  春江潮水连海平——

  露台上的淡淡灯火中,杨恪看到一女子正在翩然起舞。

  一箫一舞一诗。

  万籁俱寂,天地间也就只闻那一诗了,待得唱罢,灯火逐渐亮起。

  看着那女子俏立于露台上,露出真容,果然极其美丽,但此时,众人却都在回味,回味那诗。

  片刻之后,如雷的喝彩声响起,杨恪听得旁边亭中,侯希白此时说着:

  “尚大家之舞,每次得见,仍不免沉醉,可此时,最为醉人的却是这一首诗了,杨兄,不知这首诗该是何名?”

  “春江花月夜。”

  “好一个‘春江花月夜’,尚大家之舞,动时人心魄,但这一首‘春江花月夜’,千古之后,却仍要让人颂之赞之,我这一园,千古之后,断然不在,但此诗尚在。”

  却是露台上,钱俶此时离座,朝前走了几步,朗声说着,洒着眼泪,最后站在链接杨恪所在亭子的那处彩桥上,高声一呼:

  “请杨公子登台!”

  说着话,他竟然深深一拜,如此礼节,对于一个国王来说,算是在请最尊贵的客人了。

  这时,尚秀芳也徐徐上前,对着杨恪所在的亭子,微微一拜,说道:“请杨公子登台!”

  所有人的目光,无不聚集在此处,武功高的,这时都已经施展出‘登萍度水’的上乘轻功,在湖中立身,朝着杨恪此处亭中望过来。

  如此,杨恪也跃身而出,站在彩桥上,朝着台上主人朗声道:“杨恪见过越王,见过张前辈,诸位前辈,尚大家——”

  一个翩然少年郎,翩然落在台上,身如鸿雁,周围一转,到处亭台上,轰然喝彩。

  可以说,杨恪这时,满足了所有人的想象,这般相貌,这般才气,这般武功,若是说,天下公子全部列一个榜单,那么杨恪就该列名第一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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