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周三凌晨，凌翌的私人号上接到黎辉的短信，人抓住了。
她直接往CIB赶，到的时候，CIB这边已经审完一轮，安市那边正在审，主审居然是宗涟。
凌翌过去跟黎辉无声地打了个招呼，抱胸站在他旁边，隔着单面镜往里间看。
宗涟审人时还挺唬人的，脸一板收掉了亲善，一呼一吸间尽是法律的威严。
“乖乖女审起人挺凶的。”黎辉见她在身边站定，便偏了头却不动视线跟凌翌交头接耳，“一看就是有个好师父。”
凌翌看眼温捷，对方跟黄国风一起站在最前面，差不多是紧盯里面的状况。宗涟的声音隔着扬声器传过来，凌翌听了听，的确有功底在。
她轻声问：“有收获么？”
黎辉跟她交代前因：“一共抓到两个，第一个已经审完一轮，这个是第二个。两个都是狗仔跟踪见到与人交易时当场抓获的。”
黎辉朝边上的警员打个响指，示意对方把资料拿过来：“这是第一个人的记录，你看一下。”
凌翌接过来大致翻翻，姓名年龄籍贯等基础资料都略过，先粗略读了一遍口供，又转回去看职业，说话时下意识暴露出的用语习惯跟职业经历都对得上。
黎辉问：“怎样？”
凌翌摇摇头：“不是他。”
他俩都知道这句“不是他”的意思是“他不是杀人者。”
黎辉揉了下眉，“那估计这个也不是。”
凌翌说：“还有一个。”
“还没抓到，完全不见踪影。”
凌翌挑着眉看黎辉，好像不太相信都有资料在，隔了四天居然还没抓到人。黎辉苦笑着没多做解释，连他这个做上司的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还没找到人。
凌翌抿着嘴拍拍黎辉的肩，“不如今年去SDU特训的名额就交给他们。”
黎辉深有同感地“嗯”一声，在心里默默打草稿就等这件案子结束后提报告上去。
凌翌耳边没黎辉吵她，便又重新去看宗涟，过了几秒，黎辉又凑过来：“我发觉你好像一直在看她？”
凌翌“啧”一声，烦躁地扭头瞪他。
黎辉：“对了，你吃了吗？”
凌翌冷笑示意墙上的挂钟：“凌晨两点？”
黎辉不说话了，为表决心甚至还主动远离了几步。他们在后边的动静太大，惹得黄国风主动回过头看，先是习惯性怒视大徒弟黎辉，接着看见他旁边的人，怒视才转成惊奇：“阿凌？”
凌翌眨下眼，“是黎师兄喊我来的。”
黎辉：“喂你——”明明是你让我在抓到人后通知你的。
凌翌：“审完了。”
众人连忙朝后边的单向镜看过去，宗涟站在镜子前，示意外边的长官门还有什么要问的。
温捷让她先回来。黄国风看一眼凌翌，在即将忙起来时，叮嘱她道：“你现在还在公假期。”
凌翌没做反应，她其实就是想找个借口来光明正大再看一眼宗涟。
实际上她已经打算要走了，因为接下来众人对于这个案件的看法以及进一步的结论都无关她的事，严格来说，还处于强制休息期的凌翌现在并没有执法权。
正当她打算离开时，黎辉忽然从背后叫住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声音足以让整间屋子中的人听到。
“阿凌你要走了吗？这个人的审讯记录你不再看看？”
顿时，全屋子的人都盯着他俩看，而好死不死的是，宗涟也恰好重新回道这间屋子里，跟已经走到门口的凌翌打了个照眼。
凌翌僵硬地给宗涟挤出一抹笑，转过去怒瞪黎辉：大佬你是故意的吗？
她还没看到黎辉的回应，已经来就听见黎辉话的宗涟已经在她身后犹豫着开口：“凌警官……你是要看记录吗？”
得益于黎辉和宗涟的双双有意无意推波助澜，凌晨两点四十六分，黄国风突然记起来这群年轻警察里，只有卧过底的凌翌在这方面的经验足一些。
于是凌翌被黄国风打包塞进了专案小组，由黎辉领头，两边开了个小会。
没有黄国风与温捷这种高级警官在场，两拨年轻警察都放松了些，会议室里两两三三地坐着，又开始犯困的凌翌几乎要把自己塞进椅子里。
“根据两人交代，吴中桐会走私一些配件，物美价廉所以在业内很有名，两人在安市分别与吴中桐交易后，再将配件带到香港转手赚差价。”
凌翌从已经会议室后就拿着第二份记录看，此刻懒洋洋地缩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翻页，纸张不时传来一声“哗啦”的响声，站在台上做简介的安市警察嫌弃地瞪着她。
“……凌警官。”安市来的警察是个中年人，今年年初刚从派出所调上来，温捷带他来是觉得老警察可能会有独到经验。他完全不会粤语，连听都听不懂，此刻也费了老大劲才想到凌翌的姓，“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凌翌没吭声，好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依旧自顾自反着记录看，脸上也没多少表情，反正能看见的都是混着烦躁又不屑的讨打感。
又来了。黎辉想，Madam凌今晚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又开始摆臭脸了。他围着会议桌扫视一圈，捕捉到宗涟朝这边投过来的目光，稍稍压着眉的不悦中又混着担忧，肯定是真的觉得这位凌警官吃错了什么药。
始作俑者黎辉对宗涟投去一束“你不要介意”的目光，始终挺直了腰杆坐的宗涟有点懵，不知道黎辉是在什么立场上要特意暗示自己，但她还是很好说话地松开了一直下压的眉，对对方笑着点点头。
凌翌在位置上坐得稳稳的，没抬头也没开口，黎辉实在再没胆子放纵，为了一国两制和平也得提醒提醒，他拿胳膊肘捣捣凌翌。
其实CIB的同事们都想错了，全科最混账的人不是黎辉，而应该是平日装模作样又狐假虎威的凌翌才对，这小混蛋把所有人都骗地团团转。
凌翌把资料往桌面上一丢，这才开口：“其实你们的重点都抓错了，我们现在要抓的不是走私犯，也不是从犯，那些东西不归我们刑事情报科管。”
黎辉心想，这一开口就气死人的嘴，还深得自己真传啊，他已经不敢再去看宗涟的脸色——看凌翌的表情，不是对她重视地很吗？怎么开口怼人家又毫不留情。
凌翌继续道：“我刚才看了这两人的资料，别的我不管，温警官带着你们的来意只是要引渡杀人犯，而这两个人手上无枪茧，也从来都没有出入过射击馆，一看就不是拿枪的料。我看过尸检报告，吴中桐被人从心脏处一枪毙命，干净利落且手不抖，杀人的人身上肯定还背着人命，不是黑社会就是职业杀手。”
她耸耸肩：“So，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还要在这两个人身上浪费时间，这不是在审讯一结束就能推断出来的结果吗，更让我想不通的是，你们的温长官也不阻止你们在错误的路上飞奔？”
在场的不止安市警察，CIB的人也在，何况黄国风也没有阻止，见她骂人把黄Sir也骂了进去，黎辉怕她得罪人得罪地太过，赶紧出来打圆场：“是啊是啊，她看人很准的，Madam凌说不是，那就可以排除掉多半嫌疑咯。”
黎辉一开口就知道要完，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凌翌更加得寸进尺：“所以这个深夜会议的意义在于……大家比赛熬夜么？”
黎辉：“……”
他决定不再管这些破事，让凌翌一个人在作死的康庄大道上飞奔叭！
这时候开口的是宗涟，她对于凌翌的智商攻击完全没有提，反倒是对于凌翌在案件上的结论不满：“你们香港警察，办案靠直觉？”
那位深夜脑子不清楚作死差点把自己作没了的Madam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在场的还有谁，她一时半会儿没吭声。
黎辉在心里大笑三声，心道自己终于捏住了凌翌的小尾巴，也不枉这个加班加得多灾多难的夜晚，虽然案子还没破，不过收获可谓颇多，关键是应证了自己的猜测不是？
凌翌静了几秒，语气收掉了讽刺，破天荒头一回跟人家解释：“你知道有些老警察，拥有多年累积的经验。我也是，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人。”
黎辉见怪不怪地看她一眼，在猜测应证后，凌翌还能做出什么没下限的事他也就不奇怪了。他帮她一把，咳一声巧妙地加入对话中：“我师妹呢，做了快四年卧底来着，一线经验丰富，宗警官，我想我们可以把重点放在第三个人身上了。”他垂眼看一眼第三个人的资料，叫郑树。
凌翌在他身边开口：“是三年半。”
黎辉：“……”
宗涟看了她一眼，眼中似乎有一些被她逗笑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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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U：飞虎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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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翌过去跟黎辉无声地打了个招呼，抱胸站在他旁边，隔着单面镜往里间看。
宗涟审人时还挺唬人的，脸一板收掉了亲善，一呼一吸间尽是法律的威严。
“乖乖女审起人挺凶的。”黎辉见她在身边站定，便偏了头却不动视线跟凌翌交头接耳，“一看就是有个好师父。”
凌翌看眼温捷，对方跟黄国风一起站在最前面，差不多是紧盯里面的状况。宗涟的声音隔着扬声器传过来，凌翌听了听，的确有功底在。
她轻声问：“有收获么？”
黎辉跟她交代前因：“一共抓到两个，第一个已经审完一轮，这个是第二个。两个都是狗仔跟踪见到与人交易时当场抓获的。”
黎辉朝边上的警员打个响指，示意对方把资料拿过来：“这是第一个人的记录，你看一下。”
凌翌接过来大致翻翻，姓名年龄籍贯等基础资料都略过，先粗略读了一遍口供，又转回去看职业，说话时下意识暴露出的用语习惯跟职业经历都对得上。
黎辉问：“怎样？”
凌翌摇摇头：“不是他。”
他俩都知道这句“不是他”的意思是“他不是杀人者。”
黎辉揉了下眉，“那估计这个也不是。”
凌翌说：“还有一个。”
“还没抓到，完全不见踪影。”
凌翌挑着眉看黎辉，好像不太相信都有资料在，隔了四天居然还没抓到人。黎辉苦笑着没多做解释，连他这个做上司的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还没找到人。
凌翌抿着嘴拍拍黎辉的肩，“不如今年去SDU特训的名额就交给他们。”
黎辉深有同感地“嗯”一声，在心里默默打草稿就等这件案子结束后提报告上去。
凌翌耳边没黎辉吵她，便又重新去看宗涟，过了几秒，黎辉又凑过来：“我发觉你好像一直在看她？”
凌翌“啧”一声，烦躁地扭头瞪他。
黎辉：“对了，你吃了吗？”
凌翌冷笑示意墙上的挂钟：“凌晨两点？”
黎辉不说话了，为表决心甚至还主动远离了几步。他们在后边的动静太大，惹得黄国风主动回过头看，先是习惯性怒视大徒弟黎辉，接着看见他旁边的人，怒视才转成惊奇：“阿凌？”
凌翌眨下眼，“是黎师兄喊我来的。”
黎辉：“喂你——”明明是你让我在抓到人后通知你的。
凌翌：“审完了。”
众人连忙朝后边的单向镜看过去，宗涟站在镜子前，示意外边的长官门还有什么要问的。
温捷让她先回来。黄国风看一眼凌翌，在即将忙起来时，叮嘱她道：“你现在还在公假期。”
凌翌没做反应，她其实就是想找个借口来光明正大再看一眼宗涟。
实际上她已经打算要走了，因为接下来众人对于这个案件的看法以及进一步的结论都无关她的事，严格来说，还处于强制休息期的凌翌现在并没有执法权。
正当她打算离开时，黎辉忽然从背后叫住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声音足以让整间屋子中的人听到。
“阿凌你要走了吗？这个人的审讯记录你不再看看？”
顿时，全屋子的人都盯着他俩看，而好死不死的是，宗涟也恰好重新回道这间屋子里，跟已经走到门口的凌翌打了个照眼。
凌翌僵硬地给宗涟挤出一抹笑，转过去怒瞪黎辉：大佬你是故意的吗？
她还没看到黎辉的回应，已经来就听见黎辉话的宗涟已经在她身后犹豫着开口：“凌警官……你是要看记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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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两人交代，吴中桐会走私一些配件，物美价廉所以在业内很有名，两人在安市分别与吴中桐交易后，再将配件带到香港转手赚差价。”
凌翌从已经会议室后就拿着第二份记录看，此刻懒洋洋地缩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翻页，纸张不时传来一声“哗啦”的响声，站在台上做简介的安市警察嫌弃地瞪着她。
“……凌警官。”安市来的警察是个中年人，今年年初刚从派出所调上来，温捷带他来是觉得老警察可能会有独到经验。他完全不会粤语，连听都听不懂，此刻也费了老大劲才想到凌翌的姓，“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凌翌没吭声，好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依旧自顾自反着记录看，脸上也没多少表情，反正能看见的都是混着烦躁又不屑的讨打感。
又来了。黎辉想，Madam凌今晚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又开始摆臭脸了。他围着会议桌扫视一圈，捕捉到宗涟朝这边投过来的目光，稍稍压着眉的不悦中又混着担忧，肯定是真的觉得这位凌警官吃错了什么药。
始作俑者黎辉对宗涟投去一束“你不要介意”的目光，始终挺直了腰杆坐的宗涟有点懵，不知道黎辉是在什么立场上要特意暗示自己，但她还是很好说话地松开了一直下压的眉，对对方笑着点点头。
凌翌在位置上坐得稳稳的，没抬头也没开口，黎辉实在再没胆子放纵，为了一国两制和平也得提醒提醒，他拿胳膊肘捣捣凌翌。
其实CIB的同事们都想错了，全科最混账的人不是黎辉，而应该是平日装模作样又狐假虎威的凌翌才对，这小混蛋把所有人都骗地团团转。
凌翌把资料往桌面上一丢，这才开口：“其实你们的重点都抓错了，我们现在要抓的不是走私犯，也不是从犯，那些东西不归我们刑事情报科管。”
黎辉心想，这一开口就气死人的嘴，还深得自己真传啊，他已经不敢再去看宗涟的脸色——看凌翌的表情，不是对她重视地很吗？怎么开口怼人家又毫不留情。
凌翌继续道：“我刚才看了这两人的资料，别的我不管，温警官带着你们的来意只是要引渡杀人犯，而这两个人手上无枪茧，也从来都没有出入过射击馆，一看就不是拿枪的料。我看过尸检报告，吴中桐被人从心脏处一枪毙命，干净利落且手不抖，杀人的人身上肯定还背着人命，不是黑社会就是职业杀手。”
她耸耸肩：“So，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还要在这两个人身上浪费时间，这不是在审讯一结束就能推断出来的结果吗，更让我想不通的是，你们的温长官也不阻止你们在错误的路上飞奔？”
在场的不止安市警察，CIB的人也在，何况黄国风也没有阻止，见她骂人把黄Sir也骂了进去，黎辉怕她得罪人得罪地太过，赶紧出来打圆场：“是啊是啊，她看人很准的，Madam凌说不是，那就可以排除掉多半嫌疑咯。”
黎辉一开口就知道要完，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凌翌更加得寸进尺：“所以这个深夜会议的意义在于……大家比赛熬夜么？”
黎辉：“……”
他决定不再管这些破事，让凌翌一个人在作死的康庄大道上飞奔叭！
这时候开口的是宗涟，她对于凌翌的智商攻击完全没有提，反倒是对于凌翌在案件上的结论不满：“你们香港警察，办案靠直觉？”
那位深夜脑子不清楚作死差点把自己作没了的Madam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在场的还有谁，她一时半会儿没吭声。
黎辉在心里大笑三声，心道自己终于捏住了凌翌的小尾巴，也不枉这个加班加得多灾多难的夜晚，虽然案子还没破，不过收获可谓颇多，关键是应证了自己的猜测不是？
凌翌静了几秒，语气收掉了讽刺，破天荒头一回跟人家解释：“你知道有些老警察，拥有多年累积的经验。我也是，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人。”
黎辉见怪不怪地看她一眼，在猜测应证后，凌翌还能做出什么没下限的事他也就不奇怪了。他帮她一把，咳一声巧妙地加入对话中：“我师妹呢，做了快四年卧底来着，一线经验丰富，宗警官，我想我们可以把重点放在第三个人身上了。”他垂眼看一眼第三个人的资料，叫郑树。
凌翌在他身边开口：“是三年半。”
黎辉：“……”
宗涟看了她一眼，眼中似乎有一些被她逗笑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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