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_回避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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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 99 章

  Chapter99

  “你不是发短信说改天来拿吗?”

  苏雪雅吃完午饭,从食堂一路走回楼上,还没进办公室,就见到了站在原地的人,不由得惊讶地开口。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问题,哪怕面前这个人看起来跟平时没两样。

  苏雪雅拿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让她进来,先关上门,然后去给她倒了杯热水。

  游安理平静地接过纸杯,道了一声谢。

  苏雪雅叹了口气,抚平白大褂的衣摆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她,说:“要现在看体检报告吗?”

  “结果听起来不怎么样。”游安理看着纸杯里的热水,飘出来的水雾氤氲了她的深褐色眼眸,语气却不痛不痒。

  苏雪雅知道她已经习惯了,毕竟病情的反复在她身上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现在的时机非常不凑巧。

  “也许在看报告结果之前,我们应该聊一聊。”

  苏雪雅用轻松的神情和口吻说着,打破了办公室内略显沉闷的气氛。

  游安理看了她一眼,回以一句:“要付加班费吗?”

  “当然,现在是我的午休时间。”

  游安理抿了口纸杯里的白开水,随后将纸杯放在茶几上,身体往后面的沙发一靠,进入了诊疗时的状态。

  苏雪雅想起报告上面的几项突出的数据,心情并不轻松,但她面上一点也不露端倪。

  ——这一点倒是多亏了面前这个女人,谁能想到,当医生的也能在病患身上学到一点东西呢?

  像以前那样用轻松的闲聊作为切入点,苏雪雅很快就发现了她的状态不是一般的糟糕。

  这种状态下,普通的方法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于是她放弃了这些浪费时间的闲谈,直接进入正题。

  “能告诉我最近你做的一些倒霉事吗?”

  “倒霉事”是她们定下的暗号,用来指代某些极端行为,这样的指代会减轻压力,让对方更容易表达出口。

  苏雪雅之前从不担心面前的女人会做出什么极端行为,因为这是个自控力强于世界上大部分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自律的女人。

  她的理性帮助了她,让她能用最正常的状态生活到现在,但与此同时,这份理智也是让她变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之一。

  太过理智的人,往往会忘记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在回国之前,苏雪雅也曾面对过几次她最糟糕的状态。

  但在那个状态之下的她也跟正常人没什么差别,仅有的极端行为也不过是消极应对治疗,不吃药也不睡觉,连吃饭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工作。

  仿佛一旦停下工作,她的生命就会走到终点。

  回国之后,之前的经验就不那么适用了,苏雪雅觉得,自己隐隐担心的事情最后还是会发生的,所以她得提前做准备才行。

  游安理靠在舒适的沙发上,斜对面的百叶窗半开着,投进来的阳光正好打在她的下巴上,将她的脸分割在了阴影中。

  其实她很清楚这句话可以不用回答,因为一旦回答了,就会得到不如意的反馈。

  但游安理半睁着眼,语气依然随意地开口道:“我偷拿了她的护照,改了她的工资卡密码,然后跟身份的证件一起锁进柜子里,最后我把钥匙扔了。”

  苏雪雅看了她半晌,努力用最自然的表情,继续问:“下一步你打算做什么呢?”

  游安理抬起右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支起下巴,慢慢回答:“让她辞掉工作,待在家里做她想做的事情。”

  “只待在家里?”苏雪雅抓住了关键词。

  游安理没有说话,用无声回应了她。

  苏雪雅后背发凉,脸上的表情都差一点崩掉。

  如果不是清楚这个人的病情,她现在就直接打电话报警了,顺便再通知那个女孩连夜逃跑,跑得越远越好。

  但她是一名专业的医生,面前的人跟她有合法合规的契约协议,之前用吃饭做借口去见那个女孩,还算在治疗的合理范围内,其他的事情她就不能做了,不管是私下联系还是透露病人的**。

  更何况——

  苏雪雅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了一点,暂时摒弃了旁观者的思维,只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花了短短几秒钟转换心态后,苏雪雅发现,自己还是愿意信任这个人的。

  她的自控力,她的理性,还有她的原则与底线。

  从没有让她偏离过正轨。

  这一场临时的谈话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过。

  苏雪雅身心俱疲,却还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用格外谨慎的状态,来劝说这位在自己职业生涯中最棘手的病人。

  “……所以我认为,结合这份报告结果,和你现在的种种状态与行为来看,最好的方法是——”

  太阳已经要下山,窗外的阳光趋近晚霞的色泽,让面前的女人披上了一层柔和的薄纱。

  却无法掩盖她那堪称腐朽的内里。

  苏雪雅有些伤感地想着,却还是认真地说出了那句话:“暂时和她分开。”

  “……我之前一直给你诊断为没有攻击倾向,这包括了你自己和其他所有人。但现在显而易见的事情是,出现了一个例外。”

  “你的所作所为都在针对她,换而言之,她是你的极端行为的根源,这对你和她来说,都是一个恶性循环。”

  “也许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你的治疗顺利结束后,以一个健康的状态去和她重新开始,这样对她来说也更公平,不是吗?”

  游安理看着手机屏幕,直到黑了屏,才再一次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录的?”

  她的话音略显低哑,在厨房的杂乱声响里不太清晰。

  “嗯?”

  站在灶台前的左颜回过头,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

  “哦你说指纹啊。”

  左颜手里还拿着锅盖,抬起另一只手挠了挠脸,眼睛偷偷瞄了她一下,才小声说:“昨天晚上你睡着了,我拿你的大拇指录的。右手的大拇指。”

  游安理拿着手机的手换了一只,大拇指轻轻一触,手机屏幕就解了锁。

  左颜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可惜游安理垂着眼,看不清眼睛里的情绪。

  倒是给点反应啊。

  搞得人家怪紧张的。

  左颜还想悄悄弯腰去看游安理的脸,就听见她说:“锅里烧开了。”

  “啊?啊!”

  左颜连忙转回身去看锅里,拿着的锅盖也随手往旁边一放,弄出老大的动静来。

  她忙得热火朝天,转眼就把这件事给放置在了脑后,专心折腾起厨房。

  等到再次想起来,已经是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了。

  左颜本来想问游安理这顿饭味道怎么样,话一到嘴边,想起了这件事,又开始忐忑起来。

  ——这女人怎么到现在都没反应啊?

  她都这么主动了,就算不是特别高兴,也不至于一丁点反应都没有吧?

  难不成还生气了?

  左颜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一个答案,只能装作随意地问:“好吃吗?”

  游安理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夹起一筷子的清炒豌豆荚,平静回答:“还行吧。”

  就只是“还行”。

  左颜虽然也清楚自己做菜不咋地,她更擅长日式便当和煮方便面——好吧,别挽尊了,就是厨艺差。

  但游安理这么说她就不乐意了。

  她做的这是饭吗?

  这是爱心晚餐!

  真是不解风情,无语。

  左颜瞅着游安理下筷的动作,眼疾手快地伸出筷子,恶狠狠地抢过了她筷子夹住的菜,一把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故意嚼得“吧唧吧唧”作响。

  要是孟年华坐在这儿,准要开口说她吃饭没规矩。

  游安理却气定神闲地继续夹菜吃饭,像是根本不在意她的恶意挑衅一样。

  左颜气上加气,专门跟她作对,剩下的一半时间都在盯着她的动作,游安理夹住什么她就抢什么,最后一桌子的菜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

  左颜就吃撑了。

  ——可恶,失算了。

  饭后左颜算了算日子,今天刚好轮到她做家务,洗碗机的清理也是她,收拾厨房也是她,可以说是什么好处都没捞着,亏大发了。

  她揉了揉吃得圆滚滚的小肚子,感觉肚子肉又有肉眼可见的涨幅了,没忍住转头瞄了眼落地窗前站着的人。

  那腰,那腿,那身材比例。

  简直让人无地自容。

  左颜悲从中来,一边收拾厨房,一边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还是主动一点,把晨跑提上日程吧?

  她现在什么都比不过游安理,年纪小的时候还能在精力旺盛上面略胜一筹,现在体力上面也被游安理碾压,都分不清楚谁才是年纪更大的那一个。

  但是晨跑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左颜不仅讨厌跑步,还讨厌早起,双重阻碍会扼杀她所有的积极性,坚持不了几天的。

  她很有自知之明,索性就拿出手机开始搜别的健身方式,不说要练得多厉害,至少别在床上被搞趴下,这样才能早日达成那个她心心念念的“新成就”。

  左颜想着,又偷偷瞄了一眼游安理。

  站在落地窗边的人也在简单地活动身体,左颜看着那身材曲线,忽然福至心灵。

  “游安理。”

  她从开放式厨房内探出头来,喊了一声。

  游安理侧身看过来,说:“怎么了?”

  左颜露出一个讨好的笑,问:“你想不想练个瑜伽?”

  游安理不需要多看她几眼,也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左颜连忙给自己找补:“冬天真的太冷了,我不想那么早起来,我看客厅其实挺宽敞的,咱们把茶几挪开,铺上地毯,再买几个瑜伽垫,在家就能锻炼身体,你说多好啊。”

  游安理揉着肩颈,状似随意地回答:“可以买跑步机。”

  左颜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

  而且你糟蹋的是钱吗?你糟蹋的是我!

  她立刻踩着小碎步从厨房里绕出来,走到游安理面前,一边比划,一边劝说她:“你看客厅就这么大的地方,买了跑步机,你工作的最佳位置就没了。而且隔音不好,咱们会被投诉的。”

  游安理笑了笑,“你晚上叫那么大声,也没被投诉啊。”

  左颜:“……”

  好想给她一拳头。

  左颜也算是看出来了,讲道理是没用的。

  游安理这种人,你别妄想能用讲道理赢过她,也千万别跟她绕逻辑,她能直接绕死你。

  左颜暗自告诫着自己,然后直接用了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她一头扎进游安理的怀里,直把游安理撞得往后退了一步,靠在落地窗上。

  左颜没脸没皮的事情已经干过太多,多一个少一个都没差别,她钻进游安理的羊毛开衫里,一颗脑袋在她胸前蹭来蹭去,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腰,以防自己被推开。

  “我不想跑步,除了跑步别的都行,反正就是不!跑!步!”

  游安理差点被她撞得咳出来。

  同样的动作,小时候的那个,她还能吃得消,现在这么大一只了,就跟抱起来的感觉一样,都挺够呛的。

  但比起被撞疼的地方,更深处的、皮肤组织之下的那一处的疼痛,似乎被这点火辣辣的疼痛给抵消了一般,开始慢慢地弥合。

  游安理闻着她的气味,还是伸出了手,将她拥进怀里,双臂紧紧收拢。

  凭什么要她一次又一次地放手呢?

  每一个人都在说她是有害的,只对一个人有害,是致命的伤害。

  时间久了,就连她自己也这样认为了。

  可如果对整个世界、对其他所有人来说,她都是无害甚至是有价值的,唯独只有一个人深受其害。

  那不就说明,是这个人活该吗?

  活该撞进她的怀里,活该抱着她不撒手,活该跑不掉。

  “你想买什么样的地毯?”

  游安理侧过头,和埋在自己肩窝里的人肌肤相触,连发梢和耳朵也贴在了一起。

  左颜就知道她吃这套,果然脸皮厚最吃香。

  她在游安理身上来回地蹭着,闷声闷气地说:“要买暖和的,毛茸茸的那种。”

  这要求,不知道的人听见了还以为她准备打地铺了呢。

  游安理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口回答:“那就买兔毛的吧。”

  左颜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游安理听起来又挺正常的,而且兔毛确实很暖和。

  她想着,嘴上却偏要装模作样地说一句:“每买一条兔毛地毯,就会有一只兔兔失去生命,兔兔那么可爱,当然是麻辣最好吃。”

  游安理不太认同后半句话,顺带针对前半句话发表了一点看法:“绝大部分的兔毛都是剪下来的,等长出来了再剪,是一个合理利用资源的良性循环。”

  左颜听着她平静的声音,趁她看不见,悄悄翻了个白眼。

  ——老古董,段子都听不懂。

  客厅里的暖气已经很足,饭后的半小时也过去了,正适合来点运动。

  游安理决定教一教她“兔子怎么吃才好吃”。

  左颜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否则能当场用两条兔腿夹爆她的脑壳。

  游安理这一次吃得很有耐心,慢条斯理,循序渐进,反而对左颜来说是种隔靴搔痒的折磨。

  她的身体早在很多年前就习惯了游安理,不管是多么不节制的,还是霸道且强势的,都在另一种层面上极大地满足了左颜的渴求。

  她喜欢这种时候的游安理,摘下平静的“君子”面具,撕开温和与无害的标签,让“内里”的那头猛兽一跃而出,然后用利爪深深刺穿她的灵魂。

  这样,她们就彻底坦诚相见了。

  “游安理。”

  左颜仰起头,凌乱头发散落下去,眉头皱起来的同时,伸手在半空中去探着,想抓到一点什么。

  游安理总是明白她的那点娇气,起身去抱她,随后温柔地吻住她。

  左颜热烈地回应了她,一双手紧紧圈住她的腰,手掌伸上去,慢慢抚着游安理的背脊,用掌心的温度给她支撑。

  等到失重感消失,缺氧的大脑重获了呼吸,空气也回到了嘴里,左颜抱着她的脖子,想起似曾相识的画面,忍不住笑出来。

  “你笑什么?”

  游安理的头发也散乱着,被粘在鼻尖的发丝弄得有些瘙痒,但比起这些,还有更让她狼狈的东西在身上。

  “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在沙发上那次。”

  左颜越想越觉得好笑,气氛都快被她给笑跑了。

  游安理无言地看了她半晌,干脆回答:“不记得。”

  “骗人,你刚刚肯定在想,完事儿后找个借口让我自己洗沙发套子。”

  左颜直接拆穿了她。

  游安理面不改色地说:“今天本来就是你做家务。”

  “还说你不记得,这不是算计得清清楚楚的吗?”

  左颜说着就咬了她一口,连带着以前的仇也一起报了。

  游安理觉得她怪不讲道理的。

  “谁弄脏的谁洗,这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左颜拍了她的手一下,指着这个“犯罪工具”大声说:“你刚刚明明就是故意往那里弄的,你就是想看我…出来。”

  说到最后,左颜的声音越来越小。

  没办法,她脸皮再厚,也实在是说不出那个字。

  游安理恢复了精力,也是在这个满是气味的空间里待不下去了,索性一把抱起她往浴室里走。

  “但愿你今晚上别尿床。”

  “……”

  要不真的给她一拳头算了。

  夜深人静,听着头顶的呼吸声,左颜在她怀里慢慢地、轻轻地翻了个身,然后摸出了手机。解锁之后立刻打开夜间模式,调低了亮度。

  她又一次搜出那条几天前的新闻,将整篇文章报道给仔细读了一遍,找到了几个关键词。

  时间稍微一算,左颜就摸清楚了左增岳的行程。

  她很了解左增岳出差的习惯,落地就工作,办完事就返程或者去下一个目的地,绝不停留哪怕半天的时间,否则就要面对很多应酬,再难脱身。

  如果这篇文章报道得准确无误,那左增岳在昨天上午就该离开了的。

  为什么今天会出现在派出所呢?

  还是离工作的地方相隔了两个管辖区的派出所。

  她前脚离开派出所,左增岳后脚就出来,他是不是也看到了自己?

  左颜拿着手机看了很久,心里一堆乱糟糟的疑问,让她大脑也难以维持清醒。

  她就这样心乱如麻地睡了过去。

  平缓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被拉得很长很长。

  游安理抬起手,轻轻地从她手心里拿出了手机,放到枕头旁边。

  随后将手放回了怀中人的腰上。

  后半夜,她就这样抱着她,清醒地等待黎明。

  这天夜里,左颜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一会儿是李明明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红着眼睛离开的样子。一会儿是左增岳背对着她,不管她说什么都无动于衷的样子。

  无数个场景像割裂的画面,龟裂般的裂痕蔓延着,成了梦的主旋律。

  最后,梦里的她跪趴在下着雨的街上,脸贴着水泥路,伸长了手臂去捡下水道里的戒指,却怎么也够不到那枚近在眼前的银色指环。

  她一直哭,一直哭,周围渐渐停下了很多路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她。

  但她什么都听不清楚,只想够到那一枚小小的、却成了她最后唯一的寄托的戒指。

  那是她的东西。

  是她眼里心里装满了的、却即将成为回忆的东西。

  “你心里也这么觉得对不对?你跟我妈,跟我爸一样,都觉得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都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到,只会拖累你。”

  “要是不这么觉得,你为什么要一边跟我上床,一边跟别的男人相亲?你就是这样的人,什么事情都要做足准备,一条路不通,还有很多退路。反正,反正我也只是你的其中一个选择而已。”

  “随便吧,你想怎么说都行,漂亮话你可太擅长了,每个人都能被你骗得团团转,包括我,我爸和我妈。”

  “你既然有那么多选择,有那么多退路,缺我一个也没差。”

  “别做出一副为我委曲求全的样子了,你要走就早点走,不是去年就在联系大学了吗?不是早就考过了吗?”

  “没有人会拦着你了,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因为我已经受够你了,游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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